郑云龙首登大银幕，影片质量还令人满意吗？

继《东北虎》之后，又一部入围去年上海电影节金爵奖角逐的华语影片上映，这就是戴玮导演的《柳浪闻莺》。郑大圣担任监制、郑云龙首度触电饰演男主角，这样的班底和配置，还是比较令人期待的。

在看完后，我们对《柳浪闻莺》最直观的感受是：三位主演的表演颇为出彩，可惜导演野心有余，能力不足，在人物塑造和整体故事结构的把控上并不尽如人意，可以说浪费了一个很好的创意与角度。

（以下文章有剧透，请谨慎阅读）

《柳浪闻莺》改编自茅盾文学奖得主王旭烽系列《爱情西湖》，故事以西湖十景之一的“柳浪闻莺”为背景，主要讲述了上世纪90年代江南越剧团两个姑娘与一个画家间的情感纠葛。

极具天赋的女小生垂髫（汪飏饰），与花旦银心（阚昕饰）自幼相识，一起在戏班子长大，两人性格迥然不同，但情同姐妹。垂髫至情至性，为舞台而活；银心看似单纯天真，实则是个知进退、会钻营的女孩。她俩本是彼此眼中最重要的那个人，可世事无常、种种分歧纷沓而至，特别是杭州画家工欲善（郑云龙饰）的出现，让相依为命的两个女孩变得相爱相杀。

在电影当下的审查体系里，《柳浪闻莺》几乎触碰到了同性题材能够在大银幕呈现的上限，垂髫和银心的情感线非常隐晦，虽说每个人可能会有不同的理解，但明眼观众肯定能看得出来，这二人之间有着超越姐妹之谊的情愫。导演能够大胆迈出这一步的表达，勇气可嘉。

不过在整体的镜头运用以及成片质感上，《柳浪闻莺》还是有几分电视电影的味道，这可能与导演本人的经历有关。戴玮曾任电视台国际频道文艺导演，执导了四十多台大型文艺晚会，并为海内外著名歌手拍摄过近百首音乐电视作品，所以在电影作品中也大量地使用音乐及慢动作，甚至影片后半段仿佛进入到了大型MV现场，节奏很松散。

工欲善这个人物的设置，也有点像工具人。在影片中，工欲善从未主动地做出过选择，一直处于随波逐流的状态，在两个敢爱敢恨的女主角面前，显得懦弱又格格不入，偏偏为了这个，两个女孩差点反目成仇，实在令人难以理解。

最后观众看到的工欲善，是喜怒无常、优柔寡断的，本来就神情忧郁的他，因为一些完全没有逻辑的举动，更难令观众产生共鸣。作为三角关系中的最重要一环，当男主角没有令观众共情的魅力的时候，这段关系的呈现基本就属于崩盘状态。

还好郑云龙的表现稍稍地将这个人物拉回了一些，郑云龙本身就具有忧郁感，和工欲善在气质上倒是颇为吻合。初登大银幕的他，表演上还是有几分生涩，放到电影里恰恰显得工欲善做事处处小心翼翼，似怀有无限的愁思，可以说郑云龙在电影表演经验上的缺乏，反倒为工欲善的人物塑造提供了合理性。

垂髫与银心会是2022大银幕上比较让人难忘的两个女性形象，影片中突出了垂髫的“冷”和银心的“热”，但其实在面对情感抉择的时候，两个人的态度与她们的性格截然相反，这是很值得玩味的地方。在爱情与现实面前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，垂髫和银心都给出了自己的答案，也代表了女性不同的爱情观。

扇子是电影中非常重要的道具，它不仅是垂髫与工欲善的定情之物，更开启了多处情节上的转折。影片中的情感也像扇子一样，始终处于“犹抱琵琶半遮面”的感觉，这是属于人独有的含蓄情感，也为影片的文化性与地域性上做了一些加持。

除了情感外，《柳浪闻莺》还有一个重要标签，是一部展现越剧文化的电影。监制郑大圣非常善于处理戏曲影片，之前的《廉吏于成龙》《村戏》都是经典，在《柳浪闻莺》中，还穿插了20世纪末到21世纪初越剧发展兴衰这一条线索，为影片增添了更加强烈的艺术气息。

两位女演员汪飏和阚昕都不是专业的越剧演员出身，但是扮上戏服都非常惊艳。在采访中汪飏透露，虽然对越剧没有太多的了解，但是当了解了垂髫的命运以及对戏的执着，她就感觉到这个人物正是自己这么多年来一直所等待的。为了演好这个角色，汪飏现学越剧，非常辛苦，也甘之如饴。

《梁山伯与祝英台》是垂髫与银心唱得最多的选段，“女扮男装”的故事，在某种程度上很符合影片“第三性”的讨论主题。白马非马，第三性到底是什么？《柳浪闻莺》似乎说透了，但又好像什么都没说。这种性别意识的讨论，其实超出了许多观众可以理解的范畴，这也注定了影片是有观影门槛的。

所以我们会发现，《柳浪闻莺》当中所涉及到的主题真不少：男女情爱、性别意识、越剧兴衰、表演欲望……这些每一个单拎出来，都需要足够多的笔墨，导演将这些汇聚到了一起，难免顾此失彼，最后很难获得令人满意的效果。

同样聚焦女性纠结情谊的如《七月与安生》，主题就更专注，也更接地气得多。两部影片的文化底蕴当然不可同日而语，但在较为敏感的语境下来讲这种隐晦情感，如果戏剧张力再不足，那确实很难让大众所接受。影片目前豆瓣评分6.5，最终票可能也不足1000万，注定了它在艺术与商业上的双重遗憾。

不过汪飏、阚昕、郑云龙三位主演的表演，还是值得认可的。汪飏有着担任大女主的能力，现在也在《摩天大楼》《女心理师》等影视作品中崭露头角；阚昕很有灵气，可能需要更多作品来打磨，让演技更加精细化；郑云龙之后也可以尝试更多样的角色，台词功底和表演功底都有着良好的基础。

在3月非常空的电影市场中，如果一定要走进影院选择一部新片看，那《柳浪闻莺》是相对不错的选择。如果不是很急的话，那视频网站和电影频道，可能是观看《柳浪闻莺》更合适的渠道。

文｜十三郎